他以为命运已经够不公,没想到这样的混沌被一个巨大的打击打破了。
    那天晚上,他的电话响个不停,他看到是家里保姆的,以为又是催他回家的,索性直接关机。
    等第二天开机的时候,一条条短信和未接来电弹出来,宋嘉阳一下子惊醒了。
    保姆在信息里说,宋郑东的公司出了事故,宋郑东被警察带走了,家里也被查封,别墅里的所有人都被赶了出来,让宋嘉阳赶紧回去。
    宋嘉阳神经突突跳,立马打车回了家。
    别墅被封条贴起来,写着禁止进入。
    他愣愣站在门口,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。
    门卫亭里一直等着的保姆见到宋嘉阳,手里大包小包出来,一脸苦丧表情,“少爷,你可算回来了。”
    “发生什么事了,我爸呢?”
    “先生被警察带走了,听说是公司某个项目上出了很严重的事故。”
    多严重宋嘉阳不知道,但家被封了可以想象到。
    一直在他家干活的保姆,塞给宋嘉阳一些现金,欲言又止,“小少爷,你先拿着救个急,先生名下所有的钱都被冻结了。”
    宋嘉阳想到那个跟他爸结婚的女人,问张姨。
    张姨面露难色,无奈道:“夫人在先生出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了,电话也打不通。”
    “少爷,我得走了,你好好保重。”
    张姨走了,宋嘉阳还在原地站着。
    他不管不顾撕掉了封条回到这个曾经美满过后来又无比讨厌的家。
    家里像是经历了一场洗劫,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,不知道是作为债务抵掉,还是被家里的佣人偷走。
    他傻傻看着这一切,像是突然失去了言语能力。
    宋郑东入狱,后妈卷钱跑路,家被查封,宋嘉阳陷入无尽的迷茫中。
    他从一片狼藉的别墅出来,他去关押宋郑东的警局见到了父亲,一夕之间这个曾经的烨海城富豪像是被磨尽了锋芒,苍老了十几岁。
    杨阿奶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,受了刺激被村民送到医院了。
    因为案件的特殊和机密性,不允许宋嘉阳和宋郑东过度接触。
    相见,却不让对话,只能隔着单层玻璃看一眼。
    宋嘉阳给他捎过来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,最后看了一眼宋郑东,离开警局买了回他阿奶家的票。
    *
    另一边,迟鹤在得知宋嘉阳家里的事情后,立刻驱车去找宋嘉阳。
    新闻上传的沸沸扬扬,宋家一夜之间破产落寞,迟鹤一路神情紧绷往宋嘉阳家赶。
    地址是他在新闻上看到的。
    在宋嘉阳的欺骗后,迟鹤听到他出事的第一反应还是到他身边。
    即便那个人对他做了那样过分的事。
    一路上,迟鹤车开得很急,他给宋嘉阳打电话,但是被拉黑了。
    他将手机扔在副驾驶,脚下油门加快。
    他的表情平静,车速飞快。
    太着急的结果是会有代价的。
    犹豫车速过快,在一个急转弯,视线盲区的地方突然窜出来一辆卡车,迟鹤猛打方向盘避让,但车速太快,车身不稳,轮胎在地面发出刺耳声响,紧接着冲上了护栏。
    轰——
    灰尘散去,护栏被撞歪了,车身撞到变形,车头冒烟。
    有路过的司机见状,慌张报警打了120。
    滚滚浓烟下,救护人员将满身是血昏迷的迟鹤从变形的车身里救出来,迟鹤手里攥着裂屏的手机,界面亮着,是宋嘉阳无法接通的通话界面。
    迟鹤在手术室,护士拿着他破碎的手机一脸苦恼。
    他的手机里几乎没有联系人,唯一的置顶宋嘉阳却打不通。
    她们给通讯录里的所有人都打了一遍,最后被一个叫陈洛伊的男人接通了。
    对面听后,沉默片刻回马上过来。
    陈洛伊风尘仆仆赶过来,穿的短袖露出蓬薄肌肉和凶神恶煞的文身把医生吓了一跳。
    迟鹤手术刚结束,他的主刀医生稳稳心神,出来跟陈洛伊说,“你是?”
    “......朋友。”算是。
    医生点点头,“我们联系不上他的家属。”医生让陈洛伊联系迟鹤的家人。
    陈洛伊缄默片刻,“他没家人了,他很严重吗?”
    迟鹤像极了年轻时的陈洛伊,陈洛伊对迟鹤也很欣赏和有意栽培。
    医生也顿了顿,只好和陈洛伊说迟鹤的病情,“肋骨断裂,内脏出血,目前已脱离危险,但还要住院观察。”
    “还有,病人的左手关节损伤严重,为了病人的生命,需要截肢。”
    陈洛伊一愣。
    与此同时迟鹤刚好被推出来,他的左臂缠了厚厚一层纱布,一侧盖着的被子空荡荡,脸上戴着呼吸机,脸色苍白。
    *
    相比于陈洛伊的遗憾,迟鹤对失去的手臂没表露出平静之外的神色。
    太平静了。
    陈洛伊以为他接受不了,安慰他说:“没事的,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发达,以后安个机械手臂也是一样的,不影响生活。”
    话是这么说,但真胳膊和假胳膊到底是有区别的,可除此之外陈洛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迟鹤。
    迟鹤苍白的脸上,瞳孔黑的幽沉,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死水,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为之波动分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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